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萝卜吃不出鸭梨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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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地铁出门,出站后看见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排着长龙,似乎在抢购什么东西,问一美女,她非常严肃地答曰:等着吃萝卜。

她说的萝卜,大抵就是指萝卜牛杂,这是最寻常的广州街头小吃,文火熬慢火炖,萝卜烂软之后,五味牛杂的香渗透在萝卜里,再给热汤汁里加少许番茄辣椒酱,美女吃这个姿势最好看,北京路上经常看到手捏成兰花状的美女,手持竹签叉萝卜,一小口一小口地咬,完全顾不上胭脂口红的斯文,站在当街吃得唏唏嘘嘘,汤水四溢。这是为广州街头的一景。

北京人把水萝卜生吃,叫做“心里美”,不少北京人回忆起少年时代在街头吃这东西,意味深长。我倒认为,其实那就是贫困生活里的权宜之计,姑且把萝卜作为水果的替代品。我们那里推车卖萝卜的人也这样喊“秋萝卜赛鸭梨哎……”,可我知道这吆喝是骗人的。那时候乡下要储备蔬菜过冬,白菜萝卜这些东西,可以成车成捆地收割。我们跟着大人,哎呦哎呦拔萝卜,拔起萝卜洗掉泥,立刻就往嘴里送,喀嚓喀嚓,清爽的大萝卜带着淡淡的辣味,说不上难吃,可也绝对吃不出鸭梨味。

苏东坡被关监狱的时候,只有三样东西充饥,白萝卜、白水、白饭,他美其名曰“三白”,可见生萝卜是当时给犯人吃的东西,滋味好不到哪里去。李时珍说萝卜:“可生可熟,可菹可酱,可豉可醋,可糖可腊可饭……”什么都可以,因此也就算不得金贵的菜。细数下来,湖南的香辣萝卜干炒腊肉,江浙有萝卜丝炖鲫鱼,宁夏的白萝卜清炖羊肉都算是名吃,但萝卜只算得配角。广州茶楼里的萝卜糕很有特点,趁热吃萝卜味浓郁,只是喜欢的人说是香,不喜欢的人说是臭,这自是仁者爱仁。

萝卜只有做腌菜是极好的材料,四川泡菜里很多是用萝卜腌制的妙品。奶奶曾经有一只很大的坛子,把萝卜干加蒸鸡与盐和花椒腌在一起,时令火候,盐多盐少,腌汁多寡,只能由老太太自己掌握,这是独门绝学。每年冬天,饭桌上都会有一碗鸡汁萝卜的泡菜,饭前先把萝卜捞出来,鸡汁已经借成金黄色的肉冻,白萝卜块镶嵌在肉冻里,样子极好看,这样小菜咸香可口,配发面烙饼滋味绝佳。

俗话说“冬吃萝卜夏吃姜,一年四季保健康”,又有人把萝卜叫“小人参”,这些无不说明萝卜的药用价值大于食用价值,我说这样一件事。我们那里乡下一张姓老汉患癌病,诊断已经无药可救,不肖儿子居然把老人赶出家门,老汉只好栖居在自留地的小土坯房里,饥饿起来就在野地里找个萝卜充饥。一冬过去了,老头不但没按医生的判断去世,反而身子硬朗起来,再看医生时,居然好了。医生分析说,这个奇迹绝对与吃萝卜有关。而把萝卜做科学解析,也不过是些维生素ABC之流的大路营养,那么,这个故事里萝卜抗病的威力,大概来自精神层面的更多些吧。 (来源:信息时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