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过年就吃一锅温暖的长沙杂烩吧,回味旧年,思想新年。
过年的味道长沙杂烩杂而不乱,显出南方的精细繁复。火锅里煮着的不是赤裸裸的猪肉,而是把肉剁碎和米粉、姜末等做成肉丸;不是傻呵呵的蛋,而是把鸡蛋做成薄如纸的蛋皮,再裹上肉泥成蛋卷;不是白腻腻的肉皮,而是把肉皮制成蜂窝状,再加上腐竹、香菇、木耳、玉兰片、蚕豆粉丝,讲究的还放几个小巧圆润的鹌鹑蛋,一般是过年过节才吃的。
我小学时候住在老教育厅大院,一个旧军阀公馆改建的筒子楼,楼旁就是机关食堂,最让我兴奋的是快过年时,职工可享受在食堂订一两个年夜菜的福利,杂烩是我家每年必订的,当时教育厅食堂的杂烩挺出名的。年三十中午领菜,我们几姐妹眼珠不移地盯着那菜。好不容易熬到年夜饭,杂烩热腾腾上场,楼里还有别人家也订了杂烩,混在一起的那个鲜香啊,充斥整个筒子楼。
那时不知蜂窝状的肉皮是啥玩艺儿,爸妈骗我是海参,不吃肥肉和肉皮之类的我大快朵颐,被善意地蒙骗了好多年才得知真相。直到现在,一闻到杂烩味道,我就觉得是过年的味道。
后来,却再吃不到正宗的杂烩,教育厅搬迁,食堂也散了,而这种传统湘菜,制作费事赢利低,酒店不屑做。偶尔也吃到两次,不是吊汤不够鲜,就是原料不地道,比如肉丸子一煮就化成渣,蛋卷下锅就散烂,玉兰片粗糙,肉皮发硬,一种原料没到味,就坏了一锅菜,总有遗珠之恨,不吃也罢。
倒是一次在某镇采访时,吃到一路边小店做的杂烩,红烧的,有些滋味,只是比汤杂烩稍嫌腻,也记不清那店所在,没缘再造访。我现今住的这个院里有个职工,其父便是当年老教育厅食堂的厨师,每看到他就忍不住偷想起杂烩之美,暗叹他没得乃父真传,不通厨艺。
离过年不远一天,被食友偶然领到湘府路的南国府山味河鱼城,本是吃河鲜,不想竟点出一个久违的菜,杂烩,居然是火锅,我忙说:“煮汤吧,做火锅会变成一锅泥。”朋友说放心,别的杂烩做不得火锅,这里的杂烩做得。
火锅端上,一锅浓白汤,蛋卷成形,肉丸沉浮,肉皮的蜂窝均匀,心中有了底――有些手艺。举箸一尝果然不俗,玉兰片如少女脸颊般细柔,肉丸则如婴儿的脸蛋滑嫩,蛋卷久煮而不烂,汤清而不乱,鲜浓而不腻,一尝便知是老高汤吊出来的,热腾腾当中一股胡椒味,添香助热力。
吃得兴起,请来老板讨教秘诀,女老板笑:“杂烩不简单,不是乱炖,是标准的五味调和,个性兼容,像过日子一样难哩。做好这一个菜,就成就了一个生活的学问。”好个精明老板,句句话没说到点子上,句句话又都在理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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