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家地理电视拍摄过非洲土著吃白蚁的片子,西方人以人食虫蚁为奇,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当然是少见多怪,因为中国人算得上是吃虫子的宗师。
小时候,夏天的一大乐趣是捕蝉。夜晚是幼蝉出洞的时段,天黑之后打手电在村周围的大树下搜索,褐黄色幼蝉从拇指大的洞里钻出来,往高树爬,信手拈来,我们半个晚上可以拣小半桶。此时间的蝉细嫩好吃。带回家去,用油炸一下脆食,抵得上最美味的肉条,亦可以煮熟后腌在煮骨头盐水汁里,三天后捞出来当小菜食用。另一大美食虫是蚂蚱,就是学名蝗虫的,平原上多蝗虫,在地里劳动,不用多费心思就可以随手捕捉上一些,用草筋穿成串,带回家去,用麦草烧一烧,蘸盐吃,下酒,是很好的田园烧烤。蚂蚱里面味道最好的一种个子很小,在热锅里干炒,加花椒、花生米、有河虾味。
金庸小说《神雕侠侣》中有七公吃蜈蚣的描写,我在读这段的时候心存了几分怀疑,因为蜈蚣是至毒之虫,古书说“误食之令人腹痛欲死”。后来在广东英德遇到过吃活蝎的食客,该人把鲜活的蝎子浸入白酒碗中,片刻,蝎子醉得瘫软时,食客把醉蝎夹了,蘸芥末酱油后入口大嚼,嘎然有声,我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,这个吃法比起北丐吃蜈蚣来说,功力又深了不知道多少倍。据吃蝎的人说,这类吃法口感清脆鲜爽,又去得风湿。我倒觉得,这等吃法,风湿去不去得成暂且不说,如果蝎子在口中骤然醒酒蛰人,那么代价就太大了。去年我也吃过毒物,在广西那坡县,品尝了一回炸炒大黄蜂,当地山林里多野蜂,体形胖大,毒性很强,当地人捉来烹调待客,他们很巧妙地把大黄蜂配笋干、辣椒、蒜蓉、青豆,看起来不那么吓人,我酒意半醺时才敢下箸,含进嘴里却不敢下咽,凝神倾听脑袋里有没有嗡嗡之声。
屈大均《广东新语》记载,“夏暑雨。禾中蒸郁而生虫。霜降前禾熟则虫亦熟。网取之。得醋则白浆自出。以白米泔滤过。蒸为膏。甘美益人。”,这就是广东人爱吃的禾虫,广东的朋友不止一次介绍过禾虫蒸鸡蛋饼的美味,但我总是浮现出庄稼上大白虫子蠕动的画面,始终无勇气尝试。可沙虫我却吃过,白白细细的,做成冷盘,吃起来咯吱咯吱,像海蛰皮,没什么特别的滋味。广东也有人吃荔枝树虫、竹虫,吃法大同小异。在所有的虫子里,蚕蛹是公认最好的,贾思勰《齐民要术》中有“以蚕蛹御宴客”的记载。可以干炒、油炸,做酱,也可以与韭菜、蒜苗等荤素结合。但是我也读过有人吃多了蚕蛹中毒呕吐的报道。虫子就是虫子,即使遇到法国的红酒锔大蜗牛也不能狠吃。
我觉得现代人吃虫,其实多是物质生活发达之后的盈余之举,虫子滋补之说也多是人们臆断出来自己糊弄自己的,屈大均先生在夸赞了一顿禾虫的美味之后,最终还是给出了结论,他说禾虫“则贫者之食也”,那本来就是旧时贫苦人家吃不起肉用来做替代品的。
频道精彩内容推荐 |
align=middle bgColor=#ffffff>
|
上一篇 孩子吃啥 家长把住第一关
下一篇 冬吃羊肉六注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