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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平浪静里的危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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倾诉者:章欣(化名)

职业:公司文员

年龄:27岁

采访时间:8月5日

采访地点:建设大道某咖啡屋

(电话里,她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:“我很想和你说说我的故事。”下午她如约而至了,人颇清秀,一头俏丽的短发,小碎花的长裙。很好的天气,她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冷漠和惶然,眼神也有几分倦怠。我没多问什么,她就自己一股脑地倒了出来,顺序有些颠倒,期间她也常冒出一句“对不起,我又嗦了”,说这话时,她的嘴唇似乎有点哆嗦。)

回不到从前

很多时候,有些东西有些人,自己觉得特别重要,真要狠心舍弃了,其实也不过如此。只是舍弃前的剧痛拉扯得人心特别难受,恨不得自己从没来过这个世界。我现在就处在这样一个节点上,狠不下心去做决定,所以就更难受。

我和男友阿峰快要结婚了,房子早已买好,可是事情却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变化,我对他的信任也冰消雪释了。

那是一个月前的一个周末,我临时不加班了,就去他上班的地方等他,晚上一起出去玩。我想给他个惊喜,反正他也说自己要加班的,肯定还在办公室。

楼上很静,他不在办公室里,但他用的那台电脑却开着,我以为他有事,就坐下等着。快十分钟过去了,他还没出现,我就无聊地晃动鼠标,一个QQ窗口闪了出来。我真的不是有意窥探,但是一时好奇就点开了聊天记录。然后我就看到了那种常见的网络情人的亲密对话,还知道他们互相寄了照片见过面。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,继而就是伤心,一滴眼泪也没有。这太突兀了,突兀得让我不知如何面对。

我忍着眼泪向外望着,心里翻腾起来。四年的感情竟然也这么脆弱吗?这时阿峰进来了,有点紧张地瞄了瞄电脑,脸上没有惊喜而是疑虑和不耐烦:“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来了?”我回道:“今天有空就来了,不行么?”我脸上勉强笑笑,心里开始滴血,他那一向熟悉亲切的面容变得陌生起来,给我一种写满虚伪的感觉。

但我什么都没说,真正可怜的是自己,我如此信任的人竟然背着我玩情感走私的把戏,回到家还甜言蜜语地和我周旋,我血往上涌,突然有种冲上前扇他一巴掌的冲动,但是脚却被粘住了似的动不了。

我没说什么,但是从那天起,我就独自睡沙发了。他问我,我就是不说,说了有什么用呢?

(我打断她:“你知道原因吗?”她说:“他的意思是日子过得太平淡了,很乏味。其实我俩关系一向很好,我也从来没想过有这一天,会出现这样的事。”)

相送之情

像那句用烂了的话“幸福的人们都是相似的,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”。那还是四年前的事了,6月底的一个晚上,我去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,其实是在家里仿照西方习俗开小型PARTY,来的都是年轻人,也就没什么顾忌,吃点心、喝红酒什么的,热闹极了。也就是那天认识了阿峰。他带来了一张蔡琴的CD,我很喜欢,也有点奇怪他一个大男人会喜欢蔡琴的歌,就和他聊了起来,他知道的也多,还爽快地说要是你喜欢就送你啦。我当然求之不得,连说了几声谢谢。

闹到晚上快12点才散场,我们各自回家,我没人送就落了单。朋友指着阿峰说:“你送吧,反正你也没人管。”其实坐的士也就十几分钟的路,但下了车到我租的房子还要穿过一条巷子,所以回去晚了有点不安心。一路上,我们没说什么话,我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,他也望着司机的后脑勺发呆似的,气氛就有点儿奇怪,幸而很快就到了,他执意要付钱,又催我走,说别客气。

巷子里有点黑,他主动走在前面,我紧紧地跟着,忽然听到扑通一声,他绊在石头上摔倒了。我不禁笑了一下,他已站了起来,埋怨道:“好心送你,你还笑话?”摔了这一跤,气氛却轻松了起来。送到楼下,借着灯光他开始拍掉身上的土,我觉得很不好意思,本想邀请他上去坐坐,又觉得太晚了,就说:“谢谢你。很晚了,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他就说:“那好吧,我走了。”嘴上说走,可他脚就是不动,我想他还挺有绅士风度的,就先上楼了。在六楼,我向下看,他还在,我就招手说“晚安”,他回了一声,这才走了。我想,这个人还挺有趣。

永远有多远

后来就是没有什么波澜和悬念的进行式了,毕竟我们互相有好感,朋友们也推波助澜,在他送了我一大把玫瑰之后,我俩就正式拍拖起来。

我们都是普通的上班族,平常的时间有限,但最初还是很浪漫了一阵,周末也不嫌票贵地去看场电影,或者逛逛街。第一年春节我们各自回了自己的家,但每天给对方打个问候电话。

两年后,我们感情还很稳定,他对我也很好,我就带他回老家给父母过目,自然是皆大欢喜。我也见过他的父母,都是慈祥和善的老人家,未来的婆婆还送了我一个翡翠手镯。后来他把一枚小小的钻戒套在我的无名指上,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了。我们开始攒钱买房子,像所有普通的工薪族一样谋划未来的生活。这时候,我已经很信任他了,相信一辈子就和他天荒地老了,像我们晚上散步时常遇见的那对银发老夫妇一样,脸上已刻满皱纹,手却仍牵在一起,看到他们,我的手也被捏得更紧了。阿峰对着我羡慕的眼神许诺:“我们也要白头到老,天长地久。”

我是自己愿意和他住到一起的,爱到深处我希望有更多的接触和相处。何况从经济上考虑,我们可以省下一份房租。新租的房子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,阿峰选的,他还说:“别以为我是伟大哦,我只是怕你睡懒觉会迟到。”我冲他做个鬼脸,表示领会了他的好意,那以后他要坐近一个小时的车去上班,而我可以买菜做晚饭,等他回来,就可以开饭了。起初,他一下班就打电话给我,说“下班了”、“要上车了”。我估计时间到了,就把门打开,或躲在门后假装吓唬他一下。

我想人生的路能一直这么顺畅就好了。可是等一切都准备好了,快要结婚了,才发现日子已经过得没了新鲜的滋味。他打电话不再有以前的欢快语气,不过是例行公事似的交代一声。

其实住到一起后,我们没吵过架,都是早上出门,晚上见面,吃过饭就说说话、看会电视,然后休息,第二天接着上班。一切都已经形成了习惯,按部就班地进行着。我以为这才是真实的生活,而他却告诉别人说:“日子过得太平淡了,没新鲜感。”

这就是我们的悲哀吧,风平浪静的日子让他觉得乏味,于是向外寻找激情,而我一直以为我们能平平静静地做一对俗世里平凡而幸福的夫妻。

有句话说:爱的最高境界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。可是人心的容量和欲望却远不是那么简单,或者维持一段感情也需要一种智慧,就是不断地给它加入新鲜的血液。